等到硝烟散去,林芷南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挪到爆炸的中心,那里一片狼藉,为了确认刚刚的一击是否有效,她不停的在废墟里寻找着什么。
“该死,archer那个家伙在搞什么鬼,怎么还不来?”她的手指被一片锐利的窗玻璃划破了,她嘟囔着甩了甩,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。
因为她迫切的想寻找一个答案,一个压在她和整个家族身上的答案。
终于,在废墟之中,她找到了漆户莲狱制作的精巧人偶,或者说,是人偶的一部分。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爆炸毁灭,一只手也被压在砖石之下。
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少女傀儡的制作精细程度与看门老头的完全不同,她的躯壳内填满了各种各样的要素,甚至有一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、由不知名的动物皮革与机械零件拼凑而成的人造心脏,由这副巧夺天工的心脏产生的能量维持人偶的活动;少女的眼睛也是用名副其实的宝石镶嵌上去的,透过魔术仪器的转化,傀儡师能够与人偶共享视野,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操纵人偶给英灵下达指示,灵活的作战。
林芷南不放心的碰了一下纹丝不动的人偶,即使各个部位都已经损毁严重,但是人偶那漂亮的眼珠还是上下翻动着,最后集中到将她击倒的林芷南身上。
“喂,傀儡师,你听得到吧!”林芷南已经顾不上嘲讽了,她焦急的抓着人偶的肩膀。
“快告诉我,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!70年前被你们拉着一起创造圣杯的那个道士,他最后到底怎么样了?!”
死一般的沉寂,人偶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。
然而人偶的发声系统已经被破坏得十分彻底,但即使没有,林芷南也很清楚,对方是不会轻易的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可恶!
林芷南对那副精致得可怕的面庞突然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,恨不得举起身旁的石头将它砸个粉碎。
终于,最后一个维持机能的齿轮掉了下来,人偶仅剩的最后一点活力也耗尽了,和服少女的头无力的垂向了一边。
为什么?
林芷南质问着自己,接着,精疲力尽的她陷入了一片黑暗,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,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。
... ...
“小爱哭鬼,你去哪?”
“我不叫小爱哭鬼!”幼年的林芷南气鼓鼓的走在路上,她噙着泪花,头也不回的气冲冲的说道。
她记得很清楚,那是她刚上小学的时候,她第一次考了全年级第一,那一天刚好又是她的生日,好不容易盼来了住在远方的爷爷,但爷爷却告诉她今晚就得回去,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“你每次都说自己有事,我不理你了!”林芷南故意别过头去。
爷爷哄了她好久,又是买棉花糖又是带她玩旋转木马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林芷南本来已经明朗的脸色又低沉了下来,她跟爷爷分别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。
“你看,我给我们的大小姐带了什么?”林芷南好奇的抬起了她,一个绿油油的东西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那是一个用红绳串着的,古朴圆润的圆形玉佩。
“原谅我,这是爷爷,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。”
... ...
“嗯...”梦境中的回忆慢慢远去,林芷南触手可及的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,耳边又似乎听到晚风吹拂树叶的声音,她悠悠地醒转过来。
“你醒啦?”少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,此时林芷南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他的背上。
林芷南先是愣了两三秒,接着本能地挣扎起来。
“为什么是你背着我啊啊啊啊放我下来你这个色狼、人渣、登徒子!”
“别乱动啊我要站不住了啊啊啊痛痛痛,不要掐我,听我解释啊!”
“给我三秒之内解释清楚,不然我会让archer把你吊起来喂山上的野猪。”
“咦,这个山上这么可怕的吗?!或者说你更可怕!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,是弓兵先生让我背着你的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?”
“是真的,他自己受伤了,你的腿又不方便,所以让我,等等,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?”
“你这么说...”被山风一吹,林芷南的脑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,“我晕过去之前,archer还在楼上,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。”
李浩晨接过她的话,“那个人就是我啦。”
“少啰嗦,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?”
这个女人平常看上去这么冷静,为什么起床气这么大?李浩晨心想。
“这个...从哪说起呢?”李浩晨理了一下被林芷南打乱的思路。
好不容易支开了高志强之后,跟saber两个人来到了公馆前,就在他们要进门的时候,二楼的位置突然有一个黑影破窗而出,那团黑影体型很大行动却很快,saber不清楚公馆的情况就没有贸然去追。
进入公馆之后,他们发现了倒在一楼不省人事的林芷南,在确认性命无大碍之后在二楼书房找到了弓兵。
弓兵半边身子全是血,在一番苦斗之后,弓兵解放了宝具,他的箭矢准确的贯穿了枪兵的心脏,但是,枪兵并没有消失。
“怎么可能?”听到这里,林芷南不敢相信她的耳朵,被击穿了灵核的英灵应该会就此退场才对,而她对弓兵的能力抱有绝对的信心。
“我也觉得很奇怪,但是这是弓兵先生亲口说的,他告诉我们,被射中心脏的枪兵似乎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,反而整个身体都狂化了,他身上的伤就是阻拦想要逃走的枪兵的时候造成的,我看过了,是一道非常深的被撕咬开的伤口。为了不给昏迷的你增加负担,弓兵先生现在只能保持灵体化的状态了。”
李浩晨还告诉他,由于担心基地只有李梓曦一个人,saber已经抢在他们前面回去了,所幸他们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再遇上什么情况。
林芷南听完了一直沉默着,李浩晨能明显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,但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交流的他也说不出什么,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前进。
“你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吧。”林芷南突然说。
“什么?”
“笨蛋,我违背了同盟约定,擅自出击,丢下你们这件事,你要愤怒还是骂我,或者选择中止同盟什么的,就趁现在吧。”
李浩晨听了她的话,反而噗呲一笑笑了出来。
“这个啊,事到如今。”李浩晨淡淡地说,“小曦选择相信你,让我去救你,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。”
“我们是同伴,所以我不会怪你。”
林芷南听到李浩晨率直到天真的话,一时语塞。
“笨蛋,谁让你来救我了... ”她转过头去,声音越来越小,如同蚊子叫一样微弱。
“你说什么,大小姐?”
“不要叫我大小姐!还有谁让你从工厂里回来之后就一直那副自闭的样子,我只有一个人上了,所以都怪你!”
“是是是。”
两个人无言的又走了一段,山腰上的天文台已经隐约可见了。
“喂,”林芷南冷不防的说,“你是怎么解开心结的?是因为小曦,还是saber。”
“啊?嗯,是saber。说起来我真应该感谢她。”
林芷南意味深长的盯着他,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。
“不要过于沉迷比较好。”
“哈?”
“英灵,说起来只是过去的幻影,只是响应了召唤的来自过去的亡灵,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,跟他们走得太近,不会发生好事的。”
接着,还不等李浩晨完全理解她说的话,林芷南用脚轻轻的踢了踢他。
“放我下来。”
“可是你的脚...”
“已经没事了,如果这个样子被小曦看到了误会就不好了。”远远的望到了站在门前的人影,林芷南故意冷冷的说。
“没事,还有几步路就到了,我可以的。”
“唉,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迟钝男人。”林芷南叹了口气。
... ...
他一直在奔跑,因为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。
士兵站满了他的两旁,他们的身上、手里还有眼睛里全是腥红色的,剧烈厮杀呼出的气雾仿佛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。
小孩是敌人,因为他们是异端。
老人也是敌人,因为他们是异端。
所以,必须杀掉。
就在刚刚,一个士兵的长矛刺穿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,手无寸铁的年轻人,年轻人痛苦的捂着肚子上的致命伤倒下,瞪大的眼睛看着他。
远处低矮的草屋里,士兵说着污言秽语,揪着一个哭喊挣扎的妇女的头发...
【我受够了!】他惊恐的捂着耳朵,竭力让自己听不到被屠杀一方的惨叫。
越过人群,他看到了这场屠杀的制造者。
即使那个人被一众骑士簇拥在中间,他绝不会看错那张如同大理石雕像一样威严的面孔,身着白色盔甲披着血红华丽的披风的王骑着他高大的骏马,后面还站着许许多多溜须拍马的宫廷小丑和食客。
王漠然的看着这一片人间地狱,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腰间华丽的剑鞘。
“为什么只是看着,快阻止他们啊!”他跌跌撞撞的跑到王面前。
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话,屠杀还在继续。
突然,在人群中,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,他的服装样貌都和在场的人迥异。
“...福伯?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终于看到一个和他一样的普通人,他终于松了口气。
然后,他看到一根细细的钢丝从天上垂下,悄悄的缠上了他的脖子。
“不,等等,等等啊...”
钢丝瞬间收紧,他刚刚跑到老人跟前,就已经晚了。
血雾喷了他一脸。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
“怎么了,少当家。”年轻人睁开了眼睛,耳边传来的是不带一丝情感波澜的声音。
“我...”九鬼鹚原扶着脑袋坐了起来,他浑身大汗,刚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。
“谢谢。”接过漆户莲狱递过来的一杯水,九鬼鹚原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“都是我的失误,让少当家这些天没能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不,没有漆户先生的话,我这个半吊子早就已经死啦。”
对方是爷爷派来的人,即使九鬼鹚原再怎么不喜欢他,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,毕竟要靠这个阴冷沉默的男人去打赢那个什么圣杯战争。
刚开始九鬼鹚原很享受这次异国的旅行。
但是很快,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每一天重复的噩梦困扰着他,还有那个变得疯狂的【英灵】,不可思议的,鹚原在漆户莲狱这个男人的身上,感受到了和枪兵一样嗜杀残酷的个性。
特别是为了延续被重伤的枪兵的性命,漆户猎杀了好几个误入深山的背包客,最后甚至杀掉了不小心看到枪兵本体的看门人福伯,还恶趣味的把他制成了傀儡。
最后,还要被敌人驱赶出来,藏身于一个逼仄破旧的廉租公寓。
不想再看到有人被杀了,好想回去。鹚原在心底呐喊。
?
敲门声响起,漆户警觉的站了起来,手上多了一副钢丝。
“敌人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?”在床的一角,九鬼鹚原害怕的缩成了一团。
咔哒一声,房门自己打开了。
“是你?!”九鬼鹚原接着走道的灯光,看到了来人的面目,不禁惊呼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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